秋天的夕照阳射进铁窗,他站在铁窗前,尽可能让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,透过铁窗玻璃望着高墙外的枫树,经过秋霜的洗礼,枫叶有的红里透着黄,有的黄里透着红,色彩斑斓,像一束彩虹,装点秋色。墙外的枫叶树真好,沐浴阳光,自然生长,自由生活。他看着、想着,我要是一棵自由的枫叶树就好了。

　　忽然,起风了。风吹叶舞,好像在像他招手。又一阵风吹枫叶沙沙响,他仿佛听到风对枫叶窃窃私语“你们一辈子守着一棵树到死,太可悲了,太可惜了。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不如随我去参观旅游一番”只见,有的叶子摇摇头,摆摆手,有的叶子沉默无语。又是一阵大风过后,只见有几片叶子离开枝叶,随风起舞,漂泊,越过高山,飞过江河,正洋洋得意时,风停了,瞬间,有的落到山涧不知去向,有的落到地上,污泥里,有的被人践踏,有的被车碾压,支离破碎,粉身碎骨。

　　这时,他仿佛听到被碾压的枫叶对风说:“哎呀,都怪你鼓吹,诱惑,害的我们离开枝叶,陷入如此境地”风回答“话不能这么说,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意志不坚定。心若不动,我在鼓吹也有没用,树上的叶子可做见证”这时仿佛又听到落进污泥里的另一片叶子抽涕地哭说:“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,回不到树上了,愧对阳光雨露和树对我们的滋养”

　　他看着,听着,想着,感到自己与落到污泥里的落叶同命相怜,泪水不自主地从心里、眼里流了下来,既是哭自己,也是哭叶子。他想到了自己的人生:自幼生长在一个贫穷的农民家里,为了改变贫穷命运,从小发奋读书,从小学到研究生,从科员到局长,从模范干部到囚犯,临秋末晚,最后一公里,翻车落马。

　　退休前几年,老伴也没少给他吹枕头风,说什么,你看人家住别墅,坐大奔,穿金戴银,吃的、喝的就不用说了,再看看咱们,就是一个脱贫对象。眼瞅着,就要落叶归根,解甲还乡了,怎么也得弄点“过河”钱,要不晚年怎么过。以前,老伴吹什么风,他都不往心里去,这个耳朵听,那个耳朵冒。这不离退休前一年,他看看别人,想想自己,就要退休了,觉得老伴说的有道理,于是偷偷为自己弄点“过河”钱。万万没想到的是,在退休前一个月,东窗事发,把自己弄进铁窗,像一片落进泥沼里不能自拔的落叶。

　　不知什么时候,夕照阳已离开铁窗,室内光线黯淡下来。他的心一缩,像针扎的一样痛。想到自己,就像那片落叶,还没等到归根,就被风吹走,落进泥潭,如今无法归根,有家不能回的悲惨命运,苦涩的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。自言自语地说:“人生如叶,叶如人生。如果有来生,我愿做一片红透的枫叶,一辈子守着枫树,不管风怎么吹都不动,直到落叶归根”

　　(作者单位:吉林省通化县检察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