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茫茫林海
2023-06-25 10:18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  作者:李永君

  大兴安岭在哪里?几乎所有人都会说在东北,这没错,但是我要告诉你,大兴安岭70%以上的面积在内蒙古!你可能会感到惊讶,是的,没错,大兴安岭的主体在内蒙古自治区,纵贯呼伦贝尔、兴安、通辽、赤峰四个盟市,只有最北头一点儿在黑龙江省。

  管理大兴安岭林区的是内蒙古森林工业集团公司,公司总部在呼伦贝尔牙克石市,管辖面积10.67万平方公里,相当于一个江苏省。70年来,他们累计人工造林2000余万亩,相当于18个塞罕坝林场。森工集团现任董事长闫宏光同志,是全国人大代表,同我夜谈了茫茫林海的很多故事。

  早在1946年,我党就在大兴安岭阿尔山组织林业生产。1952年,新中国成立林矿部,开始大规模开发大兴安岭林业资源。大兴安岭林区里面,陆续建立了19个林业局,25个城镇。从此,一列车一列车的原木运出深山老林,走向全国各地。各条铁路线的枕木,几乎都由大兴安岭供应,包括人民大会堂在内的北京十大建筑,木材也来自大兴安岭。那时候大兴安岭的木材属于战略资源,由国家直接管控调拨。森林的开发也为内蒙古自治区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,林业收入占自治区总收入的50%以上,“东林西矿”成为主要产业结构。

  大兴安岭林区,生长的主要是亚寒带针叶林,木质很好,但生长极为缓慢,一年生长期才100多天,仅长1毫米。伐掉一棵树很容易,但长成一棵树却要很长时间。大兴安岭虽然林海茫茫,可架不住年复一年的砍伐,资源渐渐枯竭。没树可卖了,但是几十万人要生存,林场进入了困难时期。

  改革突破困局,首先实行政企分离。此前是企业办社会,林场包揽一切,不仅行使着政府职能,修路架桥办学行医自不必说,还有自己独立的司法系统。各种机构庞杂,光正处级单位就有40多家。1995年,大兴安岭林场迈出全国林企改革第一步,组建大型企业集团试点。1998年持续进行企业改革,集团公司专事林业经营管理,社会管理职能一律交给地方。这样负担大大减轻,企业按照市场导向轻装前进。

  企业负担是减轻了,可干什么呢?种树!过去伐树,现在种树,180度大转弯。于是,一片片幼林又在大兴安岭林区成长起来。经过60年生长,幼林才能成为中林,经过100年生长才能成为成林,也就是说才能成材砍伐。平常说“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”,那是在中原温暖地带。在这里,树木也需要一百年!

  事非经过不知难,辛苦的成果更需精心保护。防虫害、防火灾是森工集团的重大任务。特别是防火重于泰山,因为它来得快,危害大。1987年,大兴安岭黑龙江段发生震惊全国的特大山火,烧了28天,毁林100多万公顷,至今令人扼腕痛惜!后来大兴安岭林区也多次发生不同程度火灾。为何火灾频发?火因既有人为,如丢烟头、抛碳渣等,也有自然,如雷击。大兴安岭林区的主要树种是落叶松,内含油脂,一旦火苗上树,顺风奔走,可以说快如利箭,势如奔马。而树林下面,日积月累,落叶厚达30多厘米,既是燃烧材料,也是储火介质。有时看似灭了,实则暗藏火种,三两天后才燃明火。有时雷击枯木,空心燃烧,而外面看着好好的,巡山人员也看不出来,等你发现时,已经酿成大火了。

  比起被动而艰难的灭火,防火就显得更加重要。整个大兴安岭林区是不许抽烟的,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外来客人,都要严格遵守这一规定。有些地方还要搜身,看看是否携带香烟打火机之类的物件。实在想抽烟,只能在室内,这与通行规定正好相反。林区高处建有瞭望塔,派人24小时监控,一旦发现冒烟,马上报警处置。除了这些人工措施外,科技措施正在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,比如红外技术、卫星监控等。森工集团正与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旗下的中国卫星通信公司合作,利用他们的卫星遥感、雷电监测技术照看茫茫林海,主动权大大提升。

  闫宏光董事长说,经过这些年的修复管护,现在大兴安岭生态非常好,到处山清水秀,不仅一眼望不到边儿,而且几天走不到头儿,这里储存着内蒙古自治区2/3的林木和40%的水源。林中栖息着403种野生动物,其中国家一级保护动物56种。用专业术语说,这里是少有的保持着原真性、系统性、整体性生态系统的基因库。不仅如此,这里还是储量丰富的碳库,一方林木可固碳1.83吨,大兴安岭林区年增固碳3600万吨,可开发碳汇700万吨,而内蒙古西部限额外工业减排每年650万吨,足以实现区内碳中和。现在他们已经着手国际碳交易,实操水平在全国林企当中是领先的。

  这个我相信。前不久,位于大兴安岭林区深处的阿尔山市检察院,刚刚办理一件盗伐林木刑事附带民事案件,并以碳汇形式计费赔偿,开全区之先河。有关碳汇的鉴定和计算,就是由森工集团协助完成的。另一个位于大兴安岭林区的鄂伦春检察院也正在做“双碳”方面的工作。“试碳”,正成为内蒙古检察工作的一个热词。

  (作者单位: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检察院)

  编辑:刘洋